監獄共和國－２０返家奔喪盡孝道

２０　返家奔喪盡孝道

　　孝道為我國固有傳統文化，所謂「百善孝為先」，故對於誤觸法網，身繫囹圄之人犯，遇親人之喪，可謂雪上加霜，其哀痛心情不難體會。政府基於人道精神，本著為人子女對其父母善盡最後之孝思，以達慎終追遠之目的，特在監獄行刑法中規定，人犯具備條件並經核准後就能返家奔喪，這種政府德政，其意義可謂至為深遠。不過人犯申請返家奔喪之要件、交通工具、地點，都是監所人員需要掌握的重要資料。

　　羈押被告或觀察勒戒收容人返家探視，準用監獄行刑法規定，實務上由家屬向承辦檢察官或法官提出申請，經核准後，檢察官或法院以出庭名義，由法警或警察機關戒送返家奔喪，或由檢察官或法院指示看守所戒護返家奔喪，最近一次最有名的例子，就是死刑犯蘇建和父親病危，他不僅可以赴醫院探視父親；父親過世後，也由安全人員陪同參加告別式。

　　應備文件：死亡診斷證明書乙份，證明家屬死亡事實（正本）、戶籍謄本，或戶口名簿影本乙份，以證明死者與受刑人間之關係。

　　交通工具：受刑人返家奔喪之交通工具，比照外役監受刑人返家探視辦法規定，由人犯自理。因此循例均由人犯僱車返鄉，再由家屬支付費用；但礙於戒護安全上之考量，實務上目前大多數監所均由公家派車戒送返家奔喪。

　　地點：由於返家奔喪必須於二十四小時內返監，因此在審核時除考慮在途車程，即離監遠近及在家時間外，並考慮人犯本身危險性，一般說來大部份均儘量核准。

　　家屬要求：人犯獲准返家奔喪，監獄均派遣二名管理人員戒送返鄉，基於安全考量，最適當之人選，莫過於該人犯之舍房，或工場主管及該教區科員，因為他們與受刑人每日相處，最為接近，對人犯生活背景、個性、以及人際關係瞭如指掌，加上平日相處，或多或少會培養一些感情。同時由於在外，環境特殊，警力單薄，派此二人擔任戒送工作，藉此情份來約束人犯，不致於給戒護人員為難，以圓滿達成受刑人返家奔喪之美意。

　　至於返家日期之決定，均不讓人犯與家屬事先預知。主要原因為避免產生不必要的困擾，因出殯當日親朋好友送葬者甚多，戒護掌握困難，倘能於出殯數目前返鄉祭拜最為恰當。不過途中戒送入員均會以監獄立場告誡人犯，務必遵守規定，聽從指揮，希望沿途順利，安然返監。雖然戒送入員已採取各種嚴密防範措施，表明立場，但家屬仍然難免有所要求，例如家屬會藉上香拜拜不方便，或礙於面子問題，要求暫時解開戒具如腳鐐、手銬，但基於安全考量及職責所在，家屬雖苦口婆心要求，但戒送入員仍是愛莫能助。           

　　人犯因長期在監執行，難得有機會與家人團聚，但法律上規定僅二十四小時，扣除在途時間，所剩有限，為能與家屬多一點時間相聚，皆會齊聲要求延長時間，延後返監。家屬有時會要求戒送入員，讓其子女能於出殯之日送葬，以盡最後孝道。父母臨終前均留有「手尾錢」（台語），家屬會要求給受刑人保存或帶孝。

　　人犯家屬為答謝戒護人員辛勞，往往會邀請一同午餐，但是基於職責所在，戒護人員皆婉謝其招待。而人犯家屬，尤其是已婚受刑人，多半會要求讓其在家過夜後再返監。人犯家屬，因體會其返家不易，要求多帶些食品、食物，如日用品、茶葉等，但是礙於規定，往往戒護人員都會要求人犯回程中吃完。

　　人犯家屬常會要求讓人犯到別處辦理私事，如討債、處理私人恩怨，又如配偶死亡，協助處理子女就學問題。不過最常見的還是人犯利用返家之便，向人需索金錢，且金額很大，以供其今後在監內花用。

　　人犯家屬常為避免讓親朋好友冷眼譏諷，要求人犯與戒護人員換穿便服，這時戒護人員往往會因為實際的狀況，給一個方便，讓人犯可以更自然的與家人親友見面。

　　有時，人犯家屬會依習俗塞上紅包，要求收下，但戒護人員只能勉為其難收下紅包袋，將錢退還，以討個吉利。

　　通常人犯到家後即與家屬抱頭痛哭，泣拜靈堂，跪地不起。有些人犯返家踏入家門後，有的受到家屬各種責備，有的則好言勸慰，希望他能安份守己，重新做人，早日出獄，以慰亡者在天之靈。

　　某些特定人犯會要求打電話，與多年不見的道上朋友聊聊，並探聽近況，必要時請求協助處理喪事。人犯在家時常會以上廁所，或依習俗必須從棺木下爬過為由，通常會要求戒護人員在客廳坐一下，但其實此時正是最方便夾帶違禁品或現金，或便於乘隙脫逃的時機。

　　有些已婚人犯乘返家之便，渴望單獨與妻獨處敘舊，擺脫戒護人員的監視，有的則想盡各種方法，或利用家屬牽制製造機會脫逃。

　　人犯在遇到喪親之痛，又在監內嚴禁酒之情況下，渴望喝酒過癮，因此常會趁進餐之便，偷喝酒解愁。但是也有些人犯會囑咐家人熱情款待，灌醉戒護人員，以利不法企圖之進行；這時，再趁機傳達訊息，以代轉他人消息，或連絡家人爾後通信、接見之暗號，從事不法勾當，更有甚者，若是遇到人犯家屬聚眾干擾，或以暴力協助人犯脫逃，就真的是非常嚴重的問題了。

　　有些人犯常會於返監途中要求車輛暫停，以買檳榔過癮或藉口尿急中途如廁，以拖延回到監所的時間。其實，這些動作無非都是想多吸兩口自由的空氣，有時戒護人員也會在安全的狀況之下，網開一面。

　　對於戒護人員而言，戒送入犯返家奔喪，也有一些忌諱，因是辦理喪事，但戒護人員卻因為是工作上的職責，所以不得不前往。不過仍盡量採取方法避掉某些忌諱，希冀獲得吉利，像是傳統習俗，均認為喪家不潔，必須趨避，所以，事後均向喪家索取紅包袋，以利解厄，或依習俗事前摘取綠樹葉（榕樹葉或茉草葉）置於口袋中，事後丟棄以去邪。

　　死者最大，所以戒護人員儘可能在死者靈前拈香祭拜，儘早安息，藉以趨吉避凶。不過他們多不會在喪家吃飯、喝水，來基於職責，不便接受招待。二來習俗上喪家請吃飯時，其所謂：「三角肉」（台語，形狀切成三角狀），一般人均避免在喪家用餐。

　　但戒護人員之家屬，因怕犯沖或其他原因常會反對戒送，害怕帶來噩運。有些比較迷信的戒護人員，則是怕自己八字不合，犯沖煞可能帶來不利，尤其是遇到戒護人員家裡正要辦喜事或太太懷孕，喬遷新居，忌諱戒護奔喪勤務，恐怕犯沖，帶來凶兆，主管都會想辦法調動工作班表。